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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中路

2022年05月17日 16:38:25来源:龙湾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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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殿前中路北起浬浦桥,南至普明堂,道路笔直,它是当时白水乡政府通往南片几个下辖自然村的唯一交通要道。殿前中路一边临河,西岸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和菜园。道路东边分布着鳞次栉比的旧式房子和李浦南巷、八房口巷、金宅巷等几条弯弯曲曲的弄堂,乡亲们面水而居,热闹又安闲。在我的心目中,殿前中路是我熟稔于心的一条老街,街上的种种细枝未节,像一册老版的连环画本,被我曾经反复翻阅过。




殿前中路

文 / 王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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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浬浦桥(殿前中路北起浬浦桥)

  从浬浦桥边的白水供销社副食品柜台往南,紧挨着是一家名曰“阿明”理发店。店面形制是典型的夫妻店,新婚不久的年轻人。阿明老婆五官精致,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头秀发似瀑布似一样泻在肩上,在当时的乡村里算得上出类拔萃、鹤立鸡群。理发店每天人来人往、顾客盈门,与其归功于方圆二公里里唯一的理发店,还不如说因为女主人动人姿色来得更确切一些,这才是更为内在的原因。上初中时,我与她有过短暂的交往,那些年的春节期间,我曾经在副食品柜台对面一条供过往行人避风、挡雨的长廊里,连续三年摆过连环画书摊。理发店里空闲时,近在咫尺的她总会到我的书摊前转转,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说上几句话。但是,我和她之间的交谈始终限于这样的词汇,“看这本连环画一分”、“看那本连环画二分”......她恐怕早已不记得我了,或压根儿就没留意过我,因为我仅是一个营养不良、其貌不扬的小男孩而已。一旦她看中了合适的连环画,就交付了押金,一口气借了好几本,看完之后一并归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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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中路47号,原“阿明”理发店所在地

  从“阿明”理发店左拐是一条曲里拐弯的狭长小巷:李浦南巷,系我小学时候常走的一条路,这是两堵墙形成的一条巷子,它的一侧是白水供销社,另一侧则是红星小学高耸的围墙。整条巷子道路蜿蜒,杂木纠结时常将路面覆盖,走在路上,需用手将枝条分开。偶尔野花绽放,多呈蓝色,叫不出花的名字,也有大朵红花,我徘徊左右欲采摘。弄堂系泥土路,一遇到下雨,就会变得泥泞不堪。穿出巷口,迎面是一个敞墙式的公用露天厕所,厕所不分男女,其外墙壁上刷着各式各样的宣传标语,因为显得太招眼而惹人注目。而厕所裸露的粪坑仅用几块水泥预制板作为遮挡物,由于疏于管理,粪坑里长年蚊蝇滋生,有时甚至会爬着硕大的老鼠,看起来令人作呕。这是一个特殊的有着某种危险的厕所,因为它斜对着一条尚书古桥,在桥上由东往西的行人可以清晰地看见如厕人的面貌甚至如厕的姿势,所以对于使用厕所的人和东往西方向行走在桥上的路人来说,公厕造成了双重的尴尬。因此,若不内急,人们也不会轻易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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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浦南巷

  从公厕往东南方向步行不到百米,便是母校红星小学所在地。课间,学校无法禁锢我们撒野和玩闹,同学们常在此穿梭活动,时会遭遇到一些龇牙裂嘴的土狗。它们总是不怀好意地靠近我(这或许是我的假想,实际上它或许是例行公事地履行巡逻和看守的义务),而同学们对我很照顾,似乎也捕捉到我对狗的恐惧,时常帮我把狗喝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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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瓯王庙(原白水供销社所在地)前的风雨长廊,我曾经在此摆过几次小人书摊。

  弄堂的中间曾经赫然立着一台硕大的银灰色高压变压器,旁边挂了个小牌子,上书“高压危险,禁止攀爬”八个红漆大字。变压器那些裸露的电线,缠绕成一根粗粗的麻花辫,密集的高压线在平素大风刮起时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响雷闪电时自然更使人心生惊恐。变压器的两米范围内成为我们平时活动的禁地,每次经过时,我们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特意避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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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瓯王庙:殿前村,殿前中路因地处浬浦桥东瓯王庙(殿)前面而得名。

  在李浦南巷,顽皮好动的同学就曾有过一次捣毁马蜂窝的壮举。当时,靠红星小学的弄堂一侧,自然生长着一排排高大的桉树,一个隆起的马蜂窝醒目地挂在一棵桉树的树梢上,马蜂时常成群结队地嗡嗡作响,影响着过路的行人。一位如今已记不起姓名的男同学有一颗逞强好胜的心。他对同学们夸下海口,要亲手捅掉这个可恶的马蜂窝。一天下午的课间,他手持一条两根绑接起来的长竹竿,在树下去捅马蜂窝,同学们则站在远处围观着他非凡而冒险的行动。转瞬间,一个精心搭建的马蜂窝迅速被他催毁。弃巢而逃的马蜂自然不甘示弱,倾巢而出进行自卫。它们迅速俯冲下来,在这位同学的头顶上盘旋,并径直而凶猛地向他发起攻击。于是,来不及逃跑、无所适从的同学顿时被一群马蜂蜇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了。老师闻讯后赶来,鉴于马蜂有毒,他们立即采用民间秘方治疗蜇伤的地方。将掉在地上的马蜂窝,划擦一根火柴,烧成一撮灰,然后端来一碗醋,将灰和醋和好了,轻轻地涂在同学受伤的脸上。二周后,肿疼才完全消退,幸运的是,由于治疗及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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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眼桥南首的经元及第坊、会魁及第坊和普明堂。

  在红星小学就读期间,不管老师还是同学,大多住在学校为圆心、半径绝对不超过两公里的房子里。我家算是例外,因为父母均在学校任教的原因。而城南村、殿前村及前街村等三个自然村集中了大部分的同学家。仅仅在殿前中路上就三三两两地分布着王景早、王美珍等近十来位同学的家。少年时代的我也经常来往于他们家中。如今回想起我们远逝的同窗岁月,很多张曾经熟悉的面孔同时浮现出来,有一些早已经模糊不清,有一些却依然历历在目,就像王景早。小学期间,他是与我交往最多、掏心掏肺的一位同学。跨过殿前中路上一座二孔梁柱式的明代石桥——榜眼桥,南面的第一间就是王景早家。他家离小学只有几百米之距,如果趁着课间休息的空隙,正好可以能走一个来回。榜眼桥往西,有一条小径通往广袤的田野。至于这条榜眼桥(系纪念明代礼部尚书王瓒因在弘治九年殿试得一甲第二名而修筑,始建于明弘治戊午年,是殿前村的标记和象征),其实大有来历,但那时,年幼的我们几乎每天从这条古桥上上下下,却熟视无睹,习焉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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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跨殿前中路河的榜眼桥,始建于明弘治戊午年(1498年),系纪念明代礼部尚书王瓒殿试得榜眼而修筑。

  王景早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并长期担任班级的数学课代表,备受数学老师王秀萍欣赏和器重,一些数学难题在他手里都能轻而易举解决掉,即使是每次试卷的附加题,也似乎很少难倒他。可在小学四年级时,学校举行的一次数学速算比赛中,我侥幸地获得了第一名,这也是我在数学课上PK中唯一超越过他的一次。小学升学考试时,王景早居然考取了数学的满分,这在母校历史上可算是史无前例的事情,也成为当时整个乡政府教育界轰动一时的事件。高考时,他同样以理科方面的优异成绩顺利考取了理想中的高校。

  王景早的父亲王洪其先生说话声音洪亮,笑声爽朗。他曾先后担任城南村大队书记和白水渔械厂的负责人,在这一片乡土上很有人望,乡里乡亲尊重他,倒不是因为他当书记的权威,而是因为他肯帮人帮事的好口碑。王景早兄妹五人,上有一位哥哥、二位姐姐,下面还有一位弟弟王景叙。当时,他家三间二层建筑,坐北朝南,比当时普通的居民显得高大、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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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王景早家前面一幢房子,

原系一家家庭式作坊

  放学后,我常伙同一群同学到王景早家。可能是平时玩得游戏比较乏味,一天乘他父母不在家,脱离了大人们的管束,我们突然心潮来血,于是,大家约定在他家没有安装栏杆的阳台上进行“跳台”比赛,来比试胆量,并以“跳台”次数多寡作为胜负的评判标准。不知谁当时带了个头,其他人便如法泡制,逐个从二楼的阳台纵身落地,跃进地面上高耸的沙堆里。我们就那样周而复始,仿佛是斗气一般地,从他家的阳台上尖叫着跳下去,爬上来,又再跳下去爬上来,每次都会灌进一嘴的沙子,也许“跳台”时所传递出的危险气息,让我们隐隐有一丝冒险的兴奋。于是,少不更事的我们擦掉嘴脸上沾着的细沙子后,又继续着“跳台”动作,直至结束。现在记忆起来,那次“跳台”行为算是迄今为止冒险而顽皮的见证,亦是我在小学阶段做得最为惊天动地的大事了,虽然大家都毫发无损,但却显得惊心动魄。可事后回想起来,也是挺后怕的。回家前,大家如梦初醒,才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相互承诺要守口如瓶。但纸终究包不住火的,最终还是东窗事发,所有的参与者被当时担任班主任的母亲逐一叫到她的办公室,狠狠地挨训了一顿。作为“跳台”事件的主导者,王景早更是受到了严肃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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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眼桥上的礼部尚书坊、榜眼及第坊

  高校毕业后,王景早一直在交警系统工作,并长期担任要职。工作伊始,我单位与他的单位仅有一条马路之隔,常在不同的路段相遇,我们均会热情地打招呼。一九九八年的十月,我单位搬离了原址,后来,他也调离了原来的单位,我们渐失联系。

  而与王景早再次重逢则是时隔四年后的二00二年的一个秋日。那天,接到久违的小学同学王进龙的电话,他自遥远的东北归来,要在下塌的酒店宴请我们七位在市区工作的小学同学,王景早与我一同在邀约之列。多年后重聚,别后的际遇成为我们最为切近的话题。而语及近况,旧话题不由得重提,当年青涩、如今人到中年的同学聚在一起,不谈论高官厚禄,不攀比功成名就。酒桌上,大家都动情地互相打趣起当年在小学就读期间的种种囧事,并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最后,在王进龙的力邀和同学们一致附议下,朦胧的夜色中,我们走进一家五光十色的量贩式KTV。灯光黯淡的包厢里,啤酒和香烟充斥其间,歌声响亮地磨擦着所有人的听觉。于是,同学们坐在环绕的沙发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大家围着宽大的电视屏幕,三三两两的人在唱歌,三三两两的人在低语。那天晚上,王景早乘着酒兴,不断地拿起话筒,深情地唱起曾经风靡一时的一首首经典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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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同学王景早家现在的房子

  在小学期间,最为期盼的事情莫过于集体组织春、秋游活动,那是每个学期我们最为快乐的一天。当年的天柱寺景区是我们春、秋游一个最为重要目的地。而如今,天柱寺所在地郑宅村经当地街道量身定制,凭借着白水民俗博物馆、莲情文化园、东篱下生态休闲农庄等相继打造,摇身一变,已打造成一个游客趋之若鹜的3A景区村、网红打卡点,曾经裸秃的山体已成绿色的世界。当时,每次郊游集体出行,情节极其简单,但对我们而言,却不啻于是一个盛大而隆重的节日。在交通不发达的年代,乡村的道路上交通工具鲜有公共汽车,自行车也是稀罕物件。五公里多的路程,在我们眼里和想象之中,已足可以称之为“遥远”,却只能以步代车,靠同学们的双脚一步步去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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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路上的殿前大桥

贯通东西走向的公路桥

  当时,从学校出发去天柱寺景区,得绕出金宅巷,而殿前路是必经之路,沿途还坐落着前街村、度山村,刘宅村、郑宅村四个自然村,从郑宅村开始,还需要经过一段坎坷不平的沙土路,总共步行一个多小时左右的路程,才能到达平时“遥不可及”的目的地。春秋游的前一周里,同学们个个都在期待中度过,并憧憬着即将到来每学期的一次难得“远足”。当天,大家斜挎自己腾空的书包,里面装满了家长们准备的各种吃食,并带上水壶,早早地来到学校。在老师的带领下,低年级同学作为“先遣军”走在前面,高年级同学则行进在队伍的后面,于是,学校和目的地之间迅速连接成一支逶迤的纵队,大家既新鲜又兴奋,个个都兴高采烈得像打了鸡血似的,想到即将奔赴的旅游目的地,多少都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与急切。在“船是桥头过,水从门前来”的家乡,沿路南行,一路房屋渐渐稀少,道路两侧是稻田、蔬菜地以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河流以及一个一个绿树掩映下的村庄,间或可见锄地的乡亲和金黄色的油菜花,完全没有感到路途的遥远,行走的劳累,脚劲很足。一路上,大家无比兴奋,推推搡搡,嬉闹而行,到处弥漫着欢声笑语,老师在旁边得不时地提醒着,要大家保持着整体性的队形向前走。路人则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支参差不齐、歪歪扭扭的队伍。每次春、秋游一结束,同学们又翘首以待着下次的集体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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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中路的弄堂之一:金宅巷

  关于这条殿前中路,还有一个细节记忆犹新。当时,母亲担任了我的班主任。她在当地是颇为权威的语文老师,一直坚守三尺讲台,从没有离开过。母亲在学校的地位举足轻重,威信高,并长期带毕业班,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始终保持着旺盛的职业激情。母亲也是众多家长和学生们心目中众口一词的好老师。每次乡镇小学上语文公开开大多由她一人担纲。母亲总是以身作则,不仅教学业务好,而且非常敬业,常常上课拖堂,下课补习,生怕学生没有听懂。无论什么时候,工作都是母亲生活的轴心和灵魂,对待每一位学生,她总是一视同仁,并将他们管理得服服帖帖。退休前的她每天早出晚归,忙忙碌碌,为教育事业耗尽了自己最美好的时光。教学之余,母亲常常进行家访,尤其对一些公认的差生,更是关怀备至,会走家串户地上门,去接近、鼓励直至感化他们,真正做到“有教无类”。而在这些学生中,殿前中路的几位学生的家曾是她去过家访次数最多的。至今,这些同学及其家长回忆起来,仍然对母亲上她家进行家访的种种细节津津乐道。在她们家中,母亲与学生家长促膝交谈,共商对孩子的教育和培养,也与学生和家长结下了深厚的友情。退休后,经常有学生或者学生家长结伴来家里探望她。其中,从金宅巷出来、一位林姓的同学小学毕业后,便随父亲外出养蜂,远走他乡去谋生,之后转型进行自主创业,成为当地富甲一方的成功人士。每次与我说起母亲对他当年的谆谆教育,感恩之情总是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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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殿前中路,紧挨榜眼桥的老人亭己搬迁至对岸,并被改造成村老年电视大学及文化活动中心。

  如今,行走在曾经的殿前中路上,历史在更替,时代在变迁。殿前中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已很难寻觅到少年时代曾经存在过的种种鲜活记忆:原先坑坑洼洼的石板铺就的小路硬化成了一条平坦的水泥路,但比我记忆中要狭窄了许多;白水供销社的原址上建起了一座偌大的东瓯王庙;“阿明”理发店已演变成一家时髦的现代发廊,只是这家发廊的主人和“阿明”有着怎样的关系我不得而知;李浦南巷轮廓依旧,而当年令人恐怖的变压器也早已迁往他处;榜眼桥两侧已安装了雕花刻龙的石栏杆,桥的西端新建有榜眼及第坊、礼部尚书坊,榜眼桥之南百米之距也新建了经元及第、会魁及第坊;紧挨榜眼桥的老人亭已搬迁至对岸,并被改造成村老年电视大学及文化活动中心;一条贯通东西的通衢工业大道永昌路将殿前路拦腰截断,殿前大桥“高大上”地架在中路河上,路面上车来人往,热闹非凡;对岸青一色的农田和菜园,已相继盖起了参差不齐的民居.....曾经充满水乡景致和情趣的景象已一去不复返,但我童年的一部分留在了那里。我对农村的感情、对成长的记忆,还有最初的友谊也都停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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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中路对岸的菜园,农田,现已被参差不齐的民居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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